“牙啊，难受就哭出来啊，哭一场就好了。我们啊活我们的，而他们呢，就让他什么说去吧。“奶奶心疼地看着牙，轻抚他因蹲下而弓起的背脊。

“我是男子汉。。。。不能哭。“只是稍许，牙便停止了抽泣，他用手抹去肆意流淌的泪水，脸上残留着泪痕，双眼红肿。

“男子汉当然要坚强，但老忍着也是不行的。实在不行了就哭出来吧，奶奶守着你，不会让别人知道的。我的牙啊，是村里最坚强的孩子，长大了肯定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。“

侧目，点头，微笑，刹那间，风轻云淡。

(  叁  )

住在牙家隔壁的是刘婶，一个寡妇。

她的丈夫在八年前上山采药时，不小心踩空滑下了山坡。等到刘婶带着一干人找到他时，他已陷入了昏死状态。就回家后没过几天就断了气。

当天晚上，刘嫂家就升起了袅袅的白烟，人们听见刘婶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村子上空回响，哀痛凄厉，一直到黎明时分才停息。

那晚，奶奶一直坐在点的燃煤油灯前，不时叹息。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，映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。

牙这才意识到，奶奶已步入晚年很久了，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蔓延堆叠，逐渐浑浊的眼白都已昭示着她已如晨曦前的蜡烛，快要燃尽了。奶奶已不再年轻了。

牙看见奶奶拿出家里最好的布料，在手指上套上一个已经发黑的旧顶针。针线在奶奶手头灵活地飞舞。墨色的布料被裁剪成一块块的，在奶奶手中巧妙地衔接了起来。

奶奶一夜未睡，只是盯着手中赶了一宿已然完工的衣服发呆。那是件简单朴素的丧服，没有过多的装饰点缀。

奶奶沉默地盯着它那墨色的底子，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忧伤的往事。奶奶的眉头紧皱着，眼里有朦胧水雾氤氲，她低声自言自语：“老伴啊，你也是在这么一个阴天走的呀。那是我也是做了这么一件丧服啊。。。。。。虽然料子不一样，但却是相同的样子啊。。。。。。”

牙惊异的发现奶奶的眼角有泪珠落下。这个坚强了大半辈子的女子，原来也会在思念旧时枕边人时痛哭流涕。

昔人已去，多想随他而去，脱离尘世，在天上做一对鸳鸯佳人，续一段金玉良缘，过闲云野鹤的逍遥生活。但她不可以，她还有身为人母的责任，还要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。太多人情束缚让她注定无法圆满夙愿。